【EC】For him.(别扭双向高中AU/一发完)

    Summary:

    Erik想要很多东西。包括一盏更亮的台灯,崭新的工具箱和球鞋,给母亲换一副新的眼镜,成绩单上近满分的GPA,大学的奖学金录取。

    唯一的问题是,他不太擅长有人会想要他。

 

    #阶级差##teenage blue ball##Charles Xavier has a Ph.D in Adorable##Erik has feeling##Erik is Crushing Harder than 12-year old girl#(我终于也可以打这个tag了 暗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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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rik一个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盯着头顶的风扇,每当它划过阳光和影子的交界处,就会有一个耀眼的光斑在白色的翼身上闪过。已经转了大概两百来圈。办公室里交谈的声音忽然停止了,但继而又一个铃声响起,显然短期内没有结束的迹象,那意思是继续等待。

    他手里攥紧了自己的入学档案,里面夹着九到十年级的成绩单。母亲曾以一种自豪而敬畏的口吻对他说过,有时候你不能想象,这几张薄薄的纸片会给人的生活带来多少变化。从混乱无序的公立学校到井然有秩的私立中学,跨进某个无形门槛的一瞬间,一切都昂贵起来。他摩挲着早就洗褪色的牛仔裤,上面有一块清洗不掉的顽固机油,低头看了眼牛纸袋的封面。直到门哗地一下打开,Erik站了起来。

    “Mr.Lehnsherr,欢迎。”Shaw校长是个戴眼镜的男人,Erik在入学考场上见过一次,他的眼神让人不舒服。“原谅我让你等了一会,我们不常有你这样的客人。我需要安排得万无一失。”

    “没关系,先生。”

    Shaw走到办公室里那张红木桌子后,坐了下来,眼睛微微眯起,貌似狡猾的猛兽趴在居高临下的岩石上,扫视下面的囊中猎物。

    “那么,恭喜你获得了奖学金。”他理了理西装襟。 “全额——相信我,这对校董会来说是个艰难的决定。但你在电脑技术方面的特长惊艳了他们。”

    “机械工程。事实上。”

    “都差不多。总之,你很幸运。”Shaw转动大拇指上的戒指,“但你要抓紧这个机会,不要留恋过去的生活,或者有什么不合实际的妄想。我很了解你们这种学生。”

    Erik垂眼盯着桌面上的钢笔摆件,默念母亲对他的嘱咐,控制住自己的言行。四万的奖学金,足够买到一个靠着政府补贴的家庭,放学去工地和餐厅打三份零工的男孩亟需的一切。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穿西装的男人将手在空中挥舞了几下。“以为攀上了高枝想着大捞一笔,把一些肮脏的小玩意带到这里,在富人子弟间兜售——如果我听到什么消息,不管是臭鼬,香烟还是伏特加,我会第一个找到你。然后把你赶出去知道吗?”

    Erik咬牙。“非常清楚。”

    Shaw看起来很满意自己的威慑,他进一步想说些什么,有人敲响了办公室的门,走上桌前把手里捧的一摞册子放在桌面。

    “这是你要的点册,先生。我已经将每个学科按照今天的课表排好。”

    Erik往旁边瞥了一眼,进来的人显然是这个学校的学生,穿着夏季校服短裤,腿上登一双浅棕色的牛津皮鞋。

    “永远贴心的Xavier。”Shaw热情地翻了下那叠东西,“我这里还有一个小小的忙需要你帮。带新同学去看一看他的储物柜,我们的小Erik非常擅长物理和数学,很大几率会被分到和你一起的等级。”

    “没有问题,先生。”

 

 

    他们出了办公室。对方转身关门时,Erik留意到他比自己矮了半个头,一头松软的深棕色卷发修剪得体地梳向脑后,嘴唇有些傲慢地撅起。从五官和外貌上来说,Erik可以理解他有任何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我希望Shaw没有在第一面刁难你,他喜欢让学生害怕他。”

    “显然他认为我能进入这所学校是一种莫大的恩赐。”

    Xavier看了他一眼,认同。“这确实是所不错的学校,但恐怕对你来说也许不一定是最好的。”

    Erik皱起了眉头。他今天已经受够了被质疑,最不需要的就是忍耐来自又一个公子哥的明嘲暗讽。

    “你可以直接说我看起来付不起这里的学费。”他的话直白得有些无礼。

    “我不是这个意思。”男孩对他的反应有些惊讶,“无意冒犯。嗯。校长说你擅长理科,但是这里更侧重人文艺术科,显然Francis不是你最好的选择。”

    哦。“……这里我妈妈上班的地方更近。”实际上他去别的学校参加并通过了入学考试,但是显然奖学金对于一个贴身衬衣都需要重复穿好几年的学生来说吸引力更大些。

    “那么我相信你会喜欢这里,这里的学生挺友善的。”

    他的笑容过于笃定,Erik没阻止自己为他煞有介事的样子嗤笑。“目前为止我在这里只遇见了你,你习惯经常在人前这样夸自己吗?”

    “没错。”Xavier不置可否,吐舌润下自己的下唇,“我是不是还没有介绍我的名字?Charles Xavier。”    

    “Erik Lehnsherr。”

    另个男孩停在储物柜前对他伸出了手,Erik向它投去眼神,那手很白净,没有一点茧的痕迹,和自己因为干活而粗糙的手截然不同。他们短暂地回握,Erik意外发现,和他那种故作成熟的谈吐不同,Xavier的眼睛是一种清澈的蓝色。他感觉胃里忽然有点不舒服。

    “这个是你的柜子。”Xavier指向旁边某个锁头上插着钥匙的柜门,偏了偏头。“我很想留下来带你参观,但课间还剩三分钟,我得赶去操场上体育课了。”

    “迫不及待要逃离我?”

    一般来说,Erik不介意对别人露出凶牙挑衅,好让一些不识趣的人离自己远些。言语上的刺是防御的第一道措施,通常没有人能受得住被蜇二回。

    但Xavier对此挑起一边眉毛,轻松地笑了下,好像游刃有余。

    “我不会这么说。尽管你有些易怒,但我觉得我们会相处得来。明天见,我的朋友。”

    这种感觉是互相的——Erik将一闪而过的念头埋在心里,没有对那句短小的告别做出回应。

 

 

    2

 

    Erik入学那天没有看到Charles Xavier,事实上第二天也没有,倒不是说Erik有特地留意在人群中找他。直到一周后他在走廊里看见了Xavier,后者的一条胳膊打了石膏,连着条可笑的绳子挂在脖子上。不到中午手臂上缠着的一圈圈白色绷带已经被女生用口红乱七八糟写了一堆祝福和花名昵称,Poor Charlie,猩红色的字体格外刺眼。

    Xavier察觉到他的眼神,微微抬起打了石膏的手,有些尴尬。“Emma自作主张写的,并非我要求。”

    “手怎么了?”

    “我摔了一跤。”

    Erik嗯了声,被目睹出轨的餐厅老板开除过一次后,生活已经教会他不要去拆穿别人费心编织的谎言。他将视线顺势越过Xavier嘴角的擦伤,划向他手里拿着的书。

    “你会下象棋?”

    “有点兴趣而已,下得不好。”

    “我以为你对所有事都会有自信。”

    Xavier摇了摇头。“你对我的了解不多,误会可不少。不是吗。”

    一群刚下课的低年级学生从旁边蜂拥而过,他们在人群中面对面地沉默了一会,直到Erik开口。

    “我会下象棋。”他说,听起来不太情愿,“我父亲教过我一些入门。”

    “也许我们可以对下。”Xavier建议,“给我你的电话,下次约你。”

    “不一定打得进来。”Erik掏出手机警告他,“我的手机经常关机。”

    “确实,我之前的iPhone7也有很严重的续航问题。”

    Erik面无表情。“是吗?真有趣。我的是4,实际上。”

    Xavier耸了耸肩,从他手里抽出了手机,输入了自己的号码。Erik看见他在名字一栏输入了Charles,没有带姓氏就跳到了下一栏。好像他只会认识一个Charles似的。Erik为他随意地认为别人一定会为他的行为买账的态度感到非常十分恼火,典型被宠坏的公子哥。

    即便如此,当Xavier递回给他手机,用剩下的那只手做出电话的姿势放在耳边说“记得回我”,他的心跳加速了。


    Erik后来在物理课上见了几次Xavier。他喜欢坐在靠窗的前排,那位置不算显眼,也可以躲过后面学生的闲聊和瞌睡声。从他的位置角度可以很好地观察到Xavier。每次上讲台写黑板板书时,都会用仅剩下一只手捏起笔,小心让胸前的绷带不会擦碰到粉笔灰,动作优雅得可笑。尽管他本人瘦削苗条,但有力的书法总能让不苟言笑的教物理的老头赞不绝口。

    不过话说回来,全校大概没有人会讨厌他。

    优等生经过书桌前时掉下了一个纸团,他伸手接住了,皱着眉打开它。是Xavier写的象棋邀约。Erik转过头,此时坐在Xavier旁边的金发女生猩红的指甲正好在空气中划了个浮夸的半圆,停在了他的衣领上。

    Erik抿了下唇,将纸团揉成一团丢进讲台旁的垃圾桶,尽管在做这个举动时隐约感觉受到了注视。下课后Xavier向他走来,但他设法第一时间逃出了教室,以避免和某人纠缠。

    三次过后,Xavier才如愿以偿在男厕所前堵住了他。

    “如果你不想可以表现得成熟点直接跟我说。”他看起来心平气和。“犯不着躲着我。”

    “只是没有时间。”

    “撒谎。我看了你的社团登记有很多空余才约的你。”

    Erik想指出他滥用职权,但最终没有。他将目光停留在Xavier的颈脖侧,之前那有个口红印和雪白的衣领相得映彰。那女生叫什么?Emily?

    比他个子稍微矮一些的男孩顺着他的视线侧头,终于灵光乍现将事件串联了起来。“——我对Emma没兴趣。老天,我们三岁就认识对方了。她就像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妹。”

    Erik双手抱在胸前,不应该这么急着像撇清关系。“和我没有关系。”

    Xavier摇了摇头。“Erik,有时候我真的想……”

    他没有说完,剩下的话埋没在那张正在一张一合的嘴边。Erik绝望地看着Xavier那张丰富的红唇和那对令人震惊的蓝眼睛,意识到让他决定留下来听这些废话的也许真不是他的空余时间很多。 

    “明天下午四点活动楼1103室,怕你记不得地址我会发短信给你。”

    Erik装作怒目。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噢,亲爱的。”Xavier讽刺地说。“因为你想。”

 

 

    3

 

    Erik对象棋的记忆大多源于他的父亲。Jakob是个高大沉默的男人,但当Erik下出马象杀王那样的棋局,他便会露出掩饰不来的赞扬之色,用粗糙的大手拍拍儿子的头顶。这对孩童时期崇拜父亲的Erik是一种莫大鼓励。父亲去世后,他对于象棋的记忆也跟着戛然而止,很长一段时间棋盘盒被他塞进了床底的箱子。直到Xavier坐到他对面。

    他们下了几局。Xavier是个冷静的棋手,这体现在即使连输了两盘他还是保持着一样的脸色。于是Erik报复性地使出最凶的打法,说出了第三个“Checkmate”。Xavier摇了摇头说“明天继续。”于是他们顺理成章地有了下一次的理由。

    Charles Xavier是……令人惊讶地有天赋。这让Erik开始忍不住以他的象棋老师自居。不过几周后他们就能下成平手,和他下棋几乎是享受的。他的对手在思考中会时不时皱着眉沉默,这给Erik了不少时间可以盯着坐在对面的人看。

    Xavier的皮肤苍白无暇,除了脸颊上有一些淡茶色雀斑。但根据Erik几次目睹他在课间打开储物柜掉出的告白信来判断,这铁定无损他的吸引力。下巴上有一道浅浅地横着的沟,由于Xavier习惯性用手指去摸,经常让人的目光停留在那,和那双眼睛相比,他的嘴唇有些不合规格的小巧、丰富,呈现出一种诱人的红色。

    Erik不自然地换了个姿势。

    Xavier看了他一眼。“等不耐烦了?”

    “按照你的下法,我最好找个舒服点的座位好小睡一觉。”

    “最好还来点葡萄酒,比较助眠。”

    公子哥风气。Erik挑了挑眉,不予置评。

    “说到这个,下个月我母亲会去洛杉矶,Emma想借我家办个周末派对。” Xavier问这句话就像问他吃饱饭要不要一起去散步那样自然。“会有很多位置,你要来吗?”

    “你邀请我去你家陪你下棋。”

    “我们可以互相陪伴。”Xavier补充,“会有其他人,但是地方很大,我们可以不和他们在一起。求你了,有你在会很好玩。”

    Erik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在对方黯然前开口。“……在哪里?”

    Xavier说出了个地址,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我可以去接你,最近的公共交通离那里有点远。”

    Erik翻出手机查,Google map第一条就是,他粗略地滑动三百六十度视角的配图,这么大个建筑物恐怕是躲不过卫星地图。

    “当你说庄园,我以为是个花园——这他妈是个郊区城堡。我晚上会赶不回家的。”

    “喔。”Xavier的肩膀塌了下来。

    “——你有多余的房间吗?”Erik接着说,“我可能要住一晚。”

    Xavier一下子笑了起来。Erik的胃立刻跟着翻腾起来,这不是个好的苗头。他本来想拒绝,但是,上帝,应该禁止Charles Xavier用那种眼神盯着别人。他急于摆脱便低头随便动了颗棋子,刚动完就发现下错了地方。但Xavier根本没有觉察,剩下的时间里他们忙于盯着棋盘假装在努力找出对方的漏洞。现在回想起来,Erik甚至已经不记得最后谁赢了。

 

    晚上他回家,Edie正在灶台前准备晚餐。Erik告诉了母亲下周五要去同学家住的事情,尽管他想显得若无其事,但还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是你经常跟我说的那男孩吗,Charles?他可真是个好孩子。”她一边翻炒锅里的鸡蛋,“我们得回报下他邀请了你。明天带些点心去和他分享吧?”

    Erik回想Xavier每天的午餐标准,扯了扯嘴角。

    “我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Xavier什么都不缺。”

    “别傻了,他不会拒绝你的心意。”Edie把翻炒后成金黄的蛋倒进盘子里,拍掉了Erik想伸去拿一块的手。“况且,我没见你这么看重过哪个人。我的儿子有些孤僻,哈?”

    Erik嘟囔了几句。


    午休铃刚响,大部分学生穿梭在走廊,像过境的虫军朝食堂涌去。Erik和以往一样带上饭盒,逆着人群上楼。食堂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更像一个社交之地,学生们嚼着嘴里的东西高谈上次考试的绩点、流通八卦消息,但对于他来说就毫无必要。他不准备和别人分享一个桌子,更不容忍任何人对他母亲的手艺指指点点。

    Erik推开天台的门便皱起了眉,空气中弥漫一股经久不衰的臭味。Erik第一次闻到时正扛煤气罐经过一户放着颓废摇滚的门,那味道如此特别,以至于几乎无人错认。一堆人正倚靠天台墙边站着,与他隔着水箱,几个玻璃酒瓶被人随意地放在地上,里面塞着燃烬的草灰。

    Erik眼尖地看见了里面的人有Charles Xavier,站在一身白色的Emma Frost旁边。他想转身,但模模糊糊飘来几句对话让他停了下来。

    “你的狼狗驯服得怎么样,是不是还咬人。”Frost对上指尖夹着的烟卷深吸一口。

    “你为什么关心这个?”

    “真伤人。我关心你的一切。”

    “如果我没记错你搞砸过我有一任。”

    “哦得了,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任何人。”

    “这次不一样。”

    她耸了耸肩还想说句,刺耳的响声让他们同时看向了出口。

    Erik踢倒了门边隐藏的瓶子,他骂了一声,转身用最快的速度下楼。十几秒后天台的铁门再次被撞开,他充耳不闻后面Xavier的声音不断追赶,迈开腿三阶三阶台阶地往下跃。

    “Erik!等等我——”

    遇见戏剧社团的人搬道具上楼,Erik不得不在楼道里侧身停驻让他们经过。恰逢Xavier追上抓住他的手臂拉到身边,无视Erik给了自己一记凌厉的眼神。

    “搞什么鬼,Xavier。”他嘶嘶低吼,“你交着昂贵的学费却和一群臭鼬在这里浪费你的时间和生命。”——而他甚至还要担心被当作校园毒虫的罪魁祸首借机开除。

    “我很抱歉我的朋友。”Xavier仰着头看他,抿着唇。“但我必须指出我没有加入他们。”

    “我为什么会在乎?”

    “因为你确实担心我。”

    “那就离他们远点,为你自己负起责任。”Erik厉声。

    Xavier把手臂抱在胸前。“你不能管我的社交。”

    Erik脑海里闪过几个画面,Xavier他的那群朋友在一起,他们的上衣口袋都放着绣上金边的手帕。他的领口微微松开,露出一块三角形的白皙皮肤。会有人凑过来靠在他的肩膀上用嘴接他手里的烟,而隔着熏眼的烟雾,他脸上表情几乎是迷离放松的。

    “你不需要社交,’’他听见自己说,“你只是个可怜孩子,需要利用人们来证明自己的价值。事先说明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成为你短暂的夏日恋情,或者床头柱上新增加的划痕。”

    Xavier安静了一会,Erik报复性地看着他睁大眼睛,接着恢复成一张没有表情的扑克脸。

    “你知道吗,有时候说话可以不用那么一针见血。”

    Erik,他也许应该为自己的带刺的话语扳回一局欢呼,但他的身体违背了他的逻辑,下意识想伸手去碰Xavier。

    后者只是退了一步。“Fuck Off.”



    4

 

    Erik习惯一个人。

    一开始,倒不是自愿的。你不能责怪那些正处于青春期无所事事的少年以一个有浓重德国口音、来回就三套衣服、面相苦大仇深的小犹太佬作为取笑对象。但久而久之,确实给他免去了不少无聊交际的麻烦。他将省下来的时间用在工地上一趟趟来回走,或者点着床头那台时而忽闪的小台灯啃砖头那么厚的专业书籍。Erik将所有精力都花在改变处境上,暗自下决心要让母亲为自己自豪。如今他得到了一点回报,但很快有陷入了迷茫。

    Xavier是他过去不会相识的那种人,温和外向,不必要地彬彬有礼。过去的几个星期里他似乎对Erik感兴趣到有些穷追不舍,而Erik在想赶走他和靠近他两点中徘徊。对于Xavier来说,和Emma那些同样阶级的人厮混是那么轻松,何况他本身就令人瞩目。更糟糕的是,Erik不确定自己之前对于他的感觉是不是他故意给的某种向下兼容。这显然有些刺痛到Erik的自尊——关心一个微不足道的转学生是Xavier笼络人心的一种手段吗?或者更糟糕的,也许是某种游戏?

    Erik顿了下笔,钢笔尖在纸上晕开了豌豆大的墨渍。他抬起头,Xavier坐在他斜前方,目不斜视地看着讲台。自从上次以后他们有一周没有说话,也许他知难而退,放弃了Erik这个目标。

    你又如愿以偿地一个人了。他有些想笑,但听起来不无凄惨。

    “打扰一下。”Erik被右边突如其来提高的声音打断了思绪,是个扎高马尾的女生。“我不反对你一直盯着Charles Xavier看,但显然我一个人完成不了小组作业。”

    被提到名字的Xavier看向声音的来源,Erik只能顺势低头看向自己面前的纸,明显进度和旁边的相差甚远。

    “别那么大声,”他对右边低声警告,扫了一眼她的书本上的名字,“Darkholme。”

    “怎么?你叫我不要指出你一直试图用眼睛脱掉他衣服的行为?”她冷笑。

    “我没有——算了。这不关你的事。”

    Darkholme偏头。“不巧我有点熟悉他。让我猜猜,你惹怒了他但不好意思去道歉所以决定用眼睛发射摩斯密码希望引起他的怜悯?”

    并不那么想承认她说得和事实八九不离,他换上审视的目光:“……你是他朋友?”

    “不是真的。我觉得他有点臭屁。”她耸了耸肩,“但是能让试图迷住所有人的Xavier一直不正眼看你,哇,老兄,他一定很恨你。”

    Erik畏缩了一下。

 

    离下课还有十分钟不到,他终于追上了进度,Darkholme毫不客气地把他的作业拿了过来,开始抄写。她扫了眼纸面上精密的计算,眉毛抬起,挥动它隔着右手的过道喊道:

    “Hank,来看看这个。”

    被叫到的是个戴眼镜的男孩,在座位上弓着腰。Erik对他有些印象,倒不是别的,纯粹是以高中生的标准来看,Hank McCoy高得有些离谱。他推了推眼镜,“令人惊叹。”

    “你觉得多一个人我们的胜算有多大?”

    “Erik Lehnsherr加入的话,至少提高一倍。”

    “非常好。”Darkholme转头对身边看起来掉入兔子洞里的Erik。“恭喜你加入我们的机器人社团。”

    什么?“我没有答应。”

    “你知道吗,我们非常注重社团成员的福利。暂时不提我们拥有的休息室里有全自动咖啡机。非常幸运,Charles Xavier和我算是某种亲戚。所以我还算那么一丁点了解他。”她将拇指和小指的指尖捏在一起,拉长语调。“也许,你可以得到来自我个人的帮助。”

    “我不认为——”

    “——或者你不介意我和他聊天时提到你每节课都在看他,我想想,平均两分钟一次,持续大概100秒。”

    Erik咬牙切齿。“这是勒索。”

    “不,这是个协议并且双赢。承认吧。”

    操。他看着前几排柔软棕发的背影,那人曾说过他的日程有很多时间剩余,沉重地点头。

 

    接下来的两周他尽力让自己忙碌,原因不言而喻。好彩的是即使他需要和Xavier同时出席的课堂每周至少有四节,在另外二十几个学生的掩护下,他们刻意躲着彼此的行为变得不那么显而易见。更不用说Darkholme总会找到所有时机站到他桌前,强行占据了他几乎所有超过半小时的空档,如果她的不折不挠不是用在自己身上,Erik或许可以分一些敬佩给她,但是不。

    此时他面对着墙壁,思考事情怎么会从他在迫于威胁点了个头,发展成他不得不和监狱放风一样抽空去洗手间,而始作俑者正在几步之外的男厕门口堵着。Erik怀疑如果对方不是性别不同,他甚至不会有独自如厕的人身自由。

    这点胡思乱想也很快消逝了,当他把那玩意塞进裤子,向一侧不经意间转头,直接哽住——Xavier站在不远的隔间前,脸颊和平时相比略显发红,有点不知所措的意思。Erik脸上面无表情,内心实际想象着自己一路狂奔回家跪在母亲的膝盖下恳求人生重来的机会。

    不,这点细节没有人会知道。

    洗手间只有一扇玻璃天窗,光从那透过照在薄荷色的瓷砖上,细碎的灰尘在光束里飘舞,给一切染上了薄薄的水色。大概是刚下体育课,Xavier那一头蓬松的、未驯服的棕发乱翘着,他直直地站在光线里的样子让Erik不自主地联想到天使,短裤下那对本来就白的双腿仿佛泛着光。当隔空对上了视线,他们都莫名被抓住了,像互相吸引的磁极相遇,或不可见的电流在蓝和灰绿的眼睛之间流转。Xavier的喉结微动,想要说些什么。

    “Erik Lehnsherr你完了没有!”Darkholme尖锐的声音突然从门外刺进来。

    即使当下有那么点气氛也被瞬间打破,Xavier像惊弓之鸟一般跳起来夺路而出。Erik回神后暗骂了句,直觉自己错过了什么,窝火地走出洗手间、迎面就被Darkholme狐疑地打量。


    “刚才我看到Xavier跑了出来。”她开口,“你们是不是在厕所里打了一炮?”

    Erik向前踉跄了一步。

    “……少他妈多管闲事!”

 


    5

 

    伴随转动钥匙的声响,门开了。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厨房电器零星几个指示灯亮着灯。Erik拍开墙壁上的开关,将刚去过工地满是泥沙的鞋脱在门口,走到餐桌前甩下肩上的背包——说是餐桌,离门口也不过五步不到。桌上的水杯压着张纸条上有Edie匆忙留下的字迹,写着说今晚值夜班,晚上不用留灯。

    他起身打开浴室的热水,让蒸汽随着昏暗的灯慢慢填满这三平米左右的空间。Erik脱去沾着机油和灰尘的上衣和短裤,允许自己在水雾的温暖中放空十分钟。

    靠上冰凉的瓷砖墙面,Erik在淋浴下闭上眼。也许是因为片刻脆弱,某特定形象又浮现在脑海中,它们以组合的方式撕碎他给建起的屏障,从脊椎攀爬而上,措不及防地渗入记忆:下垂泛红的眼角,手指划过肉感的嘴唇;衬衣下一小片腰身,向下蔓延到结实大腿,带有英音的尾音用下沉的方式呢喃——

    Erik猛地睁开眼睛,盯着墙上镜子映射出的自己,将嘴角抿成坚固的线段。从镜子里他只看到一个脸颊因性挫折不正常地泛红、正经历单相思的可悲青少年。

    有时候,Erik忍不住想,如果Charles Xavier不是那么该死的动人,也许他的日子会好过很多。但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他已经放弃了压抑和对抗那些想法。它们和Xavier本人一样顽固难缠,就像凝在他唇瓣上细细密密的汗珠,在太阳下不讲道理地冒出,而每当这时Xavier喜欢撩起薄薄的汗衫下摆擦去它们。尽管每次Erik仅只是一瞥就移开了视线,那还是引发了后续的一系列震动。

 

    他跨出了浴室,只穿了拳击短裤,水顺着他的发尖滴落在地上。Erik弯腰拿起椅背上的毛巾,等手机震动了接近六十秒才挪过去接起来。

    “什么?”

    “兑现承诺的时候到了。”那头传来Darkholme懒懒的声音,“看到你窗外的那辆车了吗?下来。”

    Erik撩起窗帘的一角,楼下空地停着辆白色的保时捷。“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我不知道,也许因为我是你的仙女教母而你是个灰姑娘?Charles也在,穿好看点,别怪我没提醒你。”

    她说完挂了电话,不管有没有经过他的同意,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Erik的心强有力地跳着,眼下他有两个选项,但不等理智追上他,感情已经先走了一步。

    他匆匆套上衣服和牛仔裤,扫了一眼镜子,又翻出抽屉里试用装的古龙水往身上喷了两喷。关门时没控制好力度,把上下几层的声控灯弄亮了几盏,一直冲到车前停了下来。不等他平复呼吸,车的主人正倚在车看手机,听见脚步声后迤迤然抬起头。

    Frost穿着她那标志性的白裙,搭配闪耀的发卡和凉鞋,Erik甚至不奇怪那是些亮晶晶的装饰物会是真的钻石做的。

    她只说了两个词。“上车。”

    Erik瞪着她,但不需要人说第二次,他绕到了车侧的副驾驶坐上去,Frost点火和倒车的熟练让他打消了一定程度的担心。过了开头也许十五分钟的沉默时刻,她用一贯的态度率先开口,“我知道你怎么看我。你觉得我是个婊子。”

    和直接的人打交道唯一的好处就是你不用掩饰自己对她的看法。Erik抽了下嘴角,“差不多。”

    Frost握着方向盘耸肩,“随你怎么想,这是我欠Charles的。”

    听起来不是自愿的。Erik思考了一会,接着为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头昏目眩——如果Frost是出于照顾Charles的意愿,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也想见自己?

    “我怀疑他不会想见我。”他谨慎地开口。

    Frost仅这一句就抓住了Erik背后的情绪来源。“你当然不知道。他这两周一直心不在焉,化学课的时候差点把石灰丢进水里去。”她嗤之以鼻,“Charles过得并不轻松。好吗。这事情不应该让我和你说。但是相信我,显然你对他的影响比你想象中的要大。”

    “……噢。”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对自己诚实些,走过去告诉他‘嘿我想上你很久了’ ,他就能高兴起来。”

    Erik想到Darkholme在走廊上问他的,“有这么明显吗?”

    Frost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抬手摁下车载音响的摁键,抒情得有些忧伤的音乐缓缓流出。

    “有意思。他也是这么问我的。”

 

 

    6

 

    车程大概一小时左右,拐了个弯后,他们开进了一条私家路,两边是细长的路灯。等正对着一扇黑色的铁门,Frost长鸣了下喇叭,门缓缓地向两边拉开,露出了后面建筑高耸的剪影,在此之前Erik只在中世纪题材的电影里看见过。

    车一路开到了后院,从车窗向外可以看见不远处有几个橙红色的火堆。Frost停在喷泉边,用下巴示意他下车。Erik打开车门,没走几步她摇下了车窗叫住他。

    “Charles大概在那边。去道歉,否则我会让你很难过。”

    Erik张了下嘴。“……谢谢你?”

 

    白色的保时捷向前开动,Erik朝亮处走去。他扫视一圈,除了Raven和Hank其他人他都不认识,但那些都不重要——Charles在那,穿着夏威夷风的衬衣和休闲裤,那样俗气的配色和图案在他身上居然反衬出年轻活力。他独自站在三三两两的人群中,手里拿着杯饮料,正随意地跟着音乐摇摆。

    Erik看着他,没有上前,直到Charles注意到了旁边人的视线转过头,那双令人震惊的蓝眼睛即使背对着光也依然亮如星辰。他脸上闪过一些惊讶,随即是迟疑。“Erik?”

    说你很抱歉,说你之前的话不是本意。

    “Hi. ”Erik走上前鼓起勇气,“……我来晚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多的位置。”

    篝火边派对的背景音乐和其他人的谈笑还在空旷的夜空里响着,八成是幻听但Erik的确听见了自己嗓子眼里的心跳声,那盖过了一切噪音,每多一秒钟他的胃就下沉一分。

    终于,好像冬日的坚冰化成了一滩水,激烈的鼓点戛然而止。Charles清了清嗓子。“那么,象棋?”

    Erik不敢奢求太多。“象棋很好。”

    Charles又露出了之前的笑容,他才发现自己有多怀念这个。“我碰巧知道一个地方。”

 

    他们从庄园的侧门溜了出来,沉默地走着通向湖边的小道,每一步都应上夏夜蝉间歇的叫声。Erik点开手机的手电筒照亮前方,他应该留心脚下,但却反而完全被眼前人吸引,那些棕色的发丝松散卷曲在脆弱的后颈上。Erik漫不经心地借手里的光线低头数着模糊的雀斑,差点撞上停下脚步的Charles。

    Erik越过他的肩膀,不远处的船屋浮在满天星光和深沉的水之间,湖上夜空的颜色是紫粉的,越近屋顶渐变接近成深蓝。微风吹皱了树影,只有月亮与码头上挂地摇晃的吊灯亮着。

    “我们到了。”Charles推开船屋的木门,说。

 

    橙黄的台灯被打开,照亮地上铺着波西米亚风的地毯,两张面对的单人沙发后摆着一张床,沙发中间放了矮脚茶几。Erik注意到桌上的相框,他将它拿在手上。镜片后是一个穿着海军服的小男孩和他的父母亲在湖边垂钓的画面,可以猜出拍摄地点就在这间屋子外。

    Erik脱口而出。“你那时候多大?”

    “五岁?六岁?”Charles摇头,“记不太清了。反正是在我父母离婚之前。”

    等拿出棋盘后那种无言的气氛缓解了一些,Charles甚至小心地问他要不要来点音乐。于是他们一起在一墙的黑胶碟片中翻找,在夜曲中踢动对方的棋子,很快黑白两方死去的棋子被摆成了一小个方阵。

    “我父亲教会了我下棋。”他决定,真实的话会容易说出口一些。“自从他走了以后我再也没有下过棋了。直到你邀请了我。”Erik挥手打断对面人歉疚的表情,几乎要承认自己有多么喜欢他的陪伴。“你不必感到抱歉,重新能够想起这些回忆让我……很快乐。”

    “我想说那一定是很美的记忆。”Charles苦笑,“但实际上我对无条件的爱没有什么经验。”

    Erik猛地抬头,仔细端详对面人的脸。他一向不擅长读人,但Charles或许是个例外。回想起来,也许从他出现的那一刻Erik就把他划进了特殊的位置。那些对视间的引力不是假的,无意间流露出的内心的柔软也不是假的。他因为过于害怕而不敢细想,但Edie早就看出了。

    他站起来越过了桌子,Charles仰脸看着他。

    “你让我困惑,Erik。”他嘴唇动了动,即使嘴里的话和眼睛里星星点点诉说的不是同一个意思。“有时你表现得好像祈求我和你说话,有时你好像希望我滚得越远越好。”

    有那么一瞬间Erik膨胀过度的自尊被刺激到习惯性地想跳起来防御,但他成功把它死死摁住了、揉成一团丢进了某个阴暗的角落里。

    “对不起。 ”Erik听见自己喉咙里吞咽唾沫的声音。“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你,你大概是唯一可以容忍我的人。我只是……你是如此完美,我不敢相信。”

    Charles的表情慢慢地柔软起来。

    “噢,Erik。我不想让所有人喜欢我。”他将手放上Erik的手背,轻声。“我想要的很简单。而且只有你能给得了我。”

    快乐来得过于迅速,让Erik深吸了一口气,狂喜和红晕同时爬上他的脸。他弯下腰,几乎是对着Charles的嘴里戏谑地呼气。“只要你不试图迷住我。”

    “的确成功了。不是吗?”

    Erik轻托住他的下巴,拇指划过上翘的嘴角。“接吻前就不要说话了。”


    (link见评论/子博客 @Bedtime story )


    当结束之后,他们没有急着起来。Erik满足地合拢眼,用指尖在Charles的脊椎上轻划着,感受光滑的大腿相抵。有一阵子,那些害怕失去的不安全感又出现了,但这一次Erik坚决地无视了它转而专注眼前的人。现在想来,就连先前的嫉妒都有些愚蠢得可笑。

    他摸了摸Charles放在自己腰上的手,犹豫了一下,“告诉我你的手受伤的真实原因?”

    Charles将头埋在他的胸前,Erik耐心地等着,不知道多久以后听见他说。“显然我的第三任继父不是个好人。”

    Erik熟悉愤怒的感觉,对冷漠地克扣他妈妈那点微薄工薪的工厂经理,对私吞了他父亲的补偿金的包工头。但这一次不同,它来得更迅猛和冰冷。他不知不觉捏紧了拳头,而Charles觉察到他的僵硬,凑上去安慰地亲吻他。

    “已经解决了,他会得到代价。只是我妈妈对这次婚姻的短暂记录有点不太高兴。”

    他抱紧Charles,将下巴卡在他的肩膀上。即便外面那么黑,湖水那么冷,但当他们的身体贴在一起时,世界都是暖的。

 

    “——你知道,Emma之前告诉我Raven有了男朋友,我以为那是你。”Charles突然开口,在Erik不可思议地表情下继续说。“我一直反思是不是因为上学期我的论文打败了她的变色树蜥发情期行为研讨。”

    如果有人那肯定是McCoy,Erik发誓曾瞥见过他脖子上的吻痕。“所以那次你遇见我不敢和我说话?”

    Charles好笑地看着他。“认真的吗,你是最没有资格指责我的那个。”

    Erik回想了他之前的所作所为,一时间没有办法反驳他,但他很愿意用之后的行动来补偿。

    “Charles,”他在Charles的鼻尖上落下一个纯洁的吻。“你愿意和我约会吗?”

    这次不用去读Charles的唇角,他的整张脸都溢出了笑意。“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提出来。”

    “所以答案是?”Erik追问。

    “答案是——我非常、非常愿意。”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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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au当然要秀一波嫩得掐出汁的靓照


btw我其实十二点前真的写完了T T 结果想文名排查敏感词到现在,猛虎落地式感谢火和温言的beta!

船屋的场景来源于我朋友和他男朋友,去年夏天听到的,拖了那么久还是想把真实美好的爱情送给我cp。写到后面飙了字数1w3,本来想分章方便阅读的,索性一口气放了。

麻烦投喂评论求求了(puppy eyes


最后赶个隔天车还是要㊗️鲨生日快乐,永远年轻,永远奖杯含金!!🏆


Ps彩蛋其实就是文名,是Troye Sivan的同名歌 for him. 歌词第一次听就感觉真的很像Erik对Charles的内心独白!诚邀去听听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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