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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Charles醒来的时候，玻璃窗上结了薄薄的一层霜，这是第一场雪，下在新年前夕。他走下床站到窗前，从这里向外看去，可以看见他看了很多年的、Erik的家前的那块空地，那里长着一片茂盛的车前草，小学时候他们在那里玩耍、一起照顾实验课上发给他们的兔子。而现在，Erik的摩托车停在那。他站在那看了一会儿，接着，门开了，Erik走了出来。Charles楞了一下，下意识躲在了窗帘后面，直到听着摩托车打响、启动然后远去的声音，他的心跳才恢复如常。
冬天到了，这意味着距离Charles爱上Erik过去了一个月。自那天晚上从酒吧一起回家后，他和Erik的交流渐渐少了，准确来说，他有些躲着Erik。即便是同一堂课，他也尽量不去看Erik所在的位置。有时候，不经意间，他回头，会捕捉到Erik和别人说话的侧脸，然后他便像是被烟头烫了一下般迅速地回过头。
当Charles第无数次故意错开了所有会和Erik见面的地点，将近磨蹭地走进自习教室，Moira见到他，对他招手。
“明天晚上的跨年舞会你去吗？”她问，她是舞会的筹办者之一。
Charles低头。“我没有票。”
“怎么可能，”Moira惊讶地看着他，“我记得Erik拿了两张。”
是的，他拿了两张票。Charles在心里说，一张给了别人。
“……好吧，”Moira从他的脸上读出了什么，耸了耸肩，“这时候就显出我的重要性了。”她从包里翻出一张票，挑眉交到Charles手里，拉长了声音，“说你会打扮得光彩照人的出席。”
“谢谢你Moira，”他想，反正这是最后一次，他不太想错过和Erik最后一次跨年的机会，“我会出席。”
Moira拍了拍他的肩膀，“光彩照人的那种，知道吗？穿礼服，最好带个伴。”
Charles特意等舞会开始后半小时才到场，他不确定当自己看到Erik和另一个女孩子同时进场的时候会不会忍不住逃跑。他走进去的时候刚好在音乐的间隙，一眼就看到Erik站在舞台旁的空位，和另一个女孩。
Moira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几乎认不出他。
“天哪，Charles，你看起来像个餐前甜点！”
“额，很难看？”Charles不自在地将领结扭正，这套衣服是在大学开学的时候买的，这还是他第一次穿。
Moira大笑着捏了捏他的脸。“不，你可爱到让人想把你一口吃了。”
他和Moira告别，手插着口袋里站在酒桌旁边，不经意地再次将目光停留在人群中身上。他抽了口气。
老天，Erik穿着西装的样子真是好看到没人能比了。
Erik穿着礼服的样子和他记忆中一样，挺拔，英俊。他的头发和往常一样用发胶固定着，黑色的西服衬着他又高又帅。在场所有的男士中Charles找不到哪个比他更加惹眼的。
这时音乐响起，Erik和他的女伴（女伴，Charles为这个词畏缩了一下）结束了交谈，开始跳舞，黑色的西装和藕粉色的裙子旋转起来十分般配。Charles转过头，拿起桌上的酒杯开始一杯杯地灌下肚子。
他喝了好多杯，直到桌上的空杯子一眼数不出。他听见了旁边人为他鼓掌的声音，那些碎语鼓噪着他的耳膜，夹杂着音乐和彩色的灯光，一切让他头晕目眩。世界有一点点微醺，接着产生了好多幻觉，Erik和他躺在草地上对视，青草的味道和阳光在记忆中同时呈现；他们一起钢琴四手联弹，一曲终了台下响起如雷的掌声；Erik帮他打架流了血，医务室里消毒剂味混合着血味刺激着他；Erik把他从泳池里托起，Erik把头盔戴在他的头上，Erik从他的头顶上拿下一片叶子。
每一件小事和圆舞曲的音符交错着出现，那些错乱的感觉栩栩如生，他的心好像被挖出了好大一块，里面被填上了四个英文字母。Charles完全分不清哪一个是已经发生过的，哪一个是将要失去的，直到隔着空底的酒杯，他看到Erik向他走过来，一如既往地皱着眉头。
“Hi……”Charles只好喊了一声，笑着向他晃了晃杯子，现在再装作没看见有些没有意义了，“你的女伴呢？”
Erik看着他，没有理他的问话。“停下，你已经喝醉了。”
“今天是跨年，”Charles说，“我还可以喝。”
“你喝的够多了。”
“我还可以喝。”
Erik看着他的醉态，拿起桌上的酒杯嗅了一下，“这些鸡尾酒是混了朗姆的。”
“我还可以喝。”Charles坚持。
Erik强硬地径直把杯子从他手里抽走，“跟我回家。”
Charles被他架着踉踉跄跄地走出了舞会大厅，期间对着走廊里的垃圾桶呕了一次。Erik跟在他旁边，一边冷着脸递给他纸巾，还有水用来漱口。走到建筑外时天上飘着细细的雪，Charles被冷风吹得重新清醒过来，他默默挣开了Erik的手走下阶梯。
“你可以吗？”Erik跟在他身后追问。
“我可以。”Charles说，他确实近乎平顺地走完阶梯，但到平地时却被一个雪堆绊倒。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躺在雪地上，Erik伸手想把他从地上拉起来，Charles没有伸出手。
Erik皱了下眉，“别喝醉了耍脾气。”
“我没喝醉，我只是。”Charles躺在地上，赌气说，“……突然想看星星。”
星星在天幕里几不可见，因为天上有成千上万的雪花正飘落。雪落了下来，一片片地落在他脸上。
Erik“啧”了一声，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接着背对他蹲下。
“上来，我背你。”
Charles盯着他的背犹豫了一会儿。那不是一个陌生的位置，上次在Erik背上的时候是高中时，他崴到了脚，Erik背他上下楼整整一个月。但犹豫的原因不是这个，他没办法做到，在忽视了Erik整整一个多月后（至少在Erik看来），依然厚颜无耻地被他背回家。他感觉这是一种对友谊的利用，回想起来Charles会感到羞愧的那种。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了，Charles想。便允许了自己的放纵，小心跨进他的手臂里，双手环住他的脖子。
Erik托了托他的大腿，好像没费什么力气就背着他站了起来。他沿着大路向前走，每走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浅浅的坑。
Charles看着他的侧脸，他的朋友有一个高挺的鼻子，这张英俊的面孔曾经无数次地出现在他的小学毕业照，中学毕业照，同学聚会、生日会留念照上，都出现在离他最近的地方。Erik从来都比他高，因此每次拍照时会站在他身后，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那种触感哪怕一下子过去了好多年，都仍然记得。
Charles觉得他会永远怀念那个，他有点想哭。
在没有意识到对Erik的情感时，他的世界就像是宇宙初生前，一切都朦胧又混沌，看不清楚形状；而就像一旦上帝说了一句“要有光”的魔咒，在短短地七天之内，万物被创造了出来。等他回过神来，他才发现对Erik的爱已经扎根在了他的星球，是唯一一株永生的玫瑰，亦或是长青的金苹果树，亦或是一大簇大簇的蒲公英，风一吹整个心房都是。
并且，他绝望地意识到，那爱意只会越来越深，不会随着时间而减少一份。
而现在，这一切都离他远去了。他怎么会想到呢？就像你永远未曾想过有一天会失去春天一样。
拐过了一个弯，Erik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很轻的一句，
“……我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他说，“没有人会背你了。”
Charles因Erik的话在他背上狠狠抖了下，就像是被普罗米修斯的巨石砸中了，又像是心尖上被野蜂蛰了一下。雪依然下着，落在Erik的黑西装和头顶上。旧照片里的场景逐渐褪色，庭院里所有的鸟儿被惊起，远走高飞不再回来。有一句话，已经到了他的喉咙里，而Charles有种预感，如果再不说出口，恐怕以后都再没有更好的机会说出口——那是所有童话里破除魔咒的三个字，也是所有以悲伤结束的三个字。
“我爱你。”
Charles说完将头埋在了他的肩膀上，想要把眼泪堵回去，他听见了自己的哭腔。“……天哪，Erik我好爱你。”
我搞砸了这个，Charles绝望地想。他不应该说的，也许不说还能和Erik做朋友，而现在，最后的一丝希望也没有了，Erik下一次再见他时就会躲着他远远地。
他感觉Erik停下了脚步，将自己从背后放了下来。脚挨着地的时候，Charles想，这大概真的是最后一次。
路边的白炽灯光和雪的颜色一样，在夜里散发着冷白而疏离。Charles低头捂着脸，开始没法克制地抽泣起来，眼泪落下来沾湿了他的手掌。
“……看着我，Charles。”
Erik强迫将他的手从脸上拿开，同时将他的下巴抬起，Charles不得不对视上那一双灰绿的眼睛。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不理我。”Erik用额头抵上Charles的，“你是不是傻，你非得要喝了酒才敢对我说吗？”
他的语气里是某种揉碎了的怜爱。
“……因为我不敢。”Charles忍不住边流泪边打了个酒嗝，“……你不、不也喝了酒才敢告诉我要离开吗？！”
离开，一想到这个字眼，Charles难过地抬手揉了揉眼睛，别过脸去。
“我也不敢。”他听Erik叹了口气，用手把他的脸转过来，“原因和你一样。”
Charles抬眼看他，泪眼朦胧，他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不确定这是不是初雪天的魔法，亦或者是圣诞老人提前了今晚的馈赠。他的嘴唇颤动了一下，盯着眼前的Erik，好像要确认这一切是否是真实的，脸上的怯生生让Erik的心都要化了。
“吻我。”他最终说。
Erik毫不犹豫地低下了头将脸凑了过去，然后他们将脸缓缓地向彼此贴近，直到他们的距离无法用除了零以外的任何数字衡量。Charles感觉到嘴唇贴上了一处热源，那里像是有一个通向他心脏的开关，刚一碰上、他的心就开始猛烈地跳动了起来，扑通扑通声，而情绪好像具象化了，散发着明亮的光和热在他周围涌动，是前所未有的快乐。Charles先是睁大了眼睛看着Erik的脸，然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回应Erik的舌头。
他们在雪夜的路灯下交换了第一个吻。
Charles离开了他，唾液在两人的嘴唇之间拉出了一条银色的丝。他舔了舔嘴唇。
“是梦吗？”酒精让他有些迷糊。
Erik对他无奈地笑了下。
“不是。傻瓜。”
“那再来一个。”
Erik默默地把嘴唇印上他的，轻轻地撬开他的牙齿，将舌头伸进去搅了一圈，Charles立刻笨拙地回吻他，朗姆酒的甜味传到了Erik的舌尖上。这大概是他喝过最甜的酒，Erik心想，再也没有甜过这个的。
Charles离开他的嘴唇，捧着Erik的脸。Erik抚上他的手，垂着眼睛将他这一刻的样子印在脑海里。他的小男友正仰着脸，傻乎乎地盯着他，好像Erik是什么从天而降的惊喜那样。Erik看着他，他脸颊上的小雀斑、发红的鼻尖和湿润的蓝眼睛，他的一切都是完美的。
傻乎乎的小男友踮起脚，把他拉下，小声说。
“……再来。”
Erik吻住他。
他们亲了一个又一个，Erik在他的要求下一共给了他十二个吻。Charles才停下，抱住他，眼泪浸湿了Erik的领子，但是他根本不在意这个。
“告诉你一件事，你不要生气。”Charles扯了一下他的衣角，抬头看他，“我也报了去德国的交换生，和你一起。”
他的男朋友给了他一个惊喜。Erik反应过来，喜悦已经在内心里生根发芽，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新年礼物。他把下巴靠在Charles的头顶上，将他的头摁在自己胸前，闭上眼睛，说。
“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
回去的路上Erik依然坚持要背他，Charles扑到了他的背上，他甚至快乐的唱起歌来，Erik背着他，一边轻声地伴着他哼着。
直到远方的钟声响起，Charles环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说。
“从现在开始，今年是我们认识的第十二年。”
“我知道。”Erik因他的话笑了，因为不止他一个人记得，“——我一直数着。”
走了一段路，Charles又开口说，听起来有些害羞。
“也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年。”
“……那你可要好好数。”Erik顿了一下，他们身后走过雪地上，留下了一串脚印。
“因为会远要比十二年长。”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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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oira：“你可爱到让人想把你一口吃了。”
↑ Charles：“老天，Erik真是迷死人了。”
完结啦！应该是没有遗憾了。
在另一个我构想的结局中，两个人年少相爱却最终错过，将彼此埋在心底，Erik搬去了德国，Charles交了女朋友。直到很多年后Charles在他的生日晚会上，和一帮不太熟的朋友一起喝了很多酒，大醉，他想起自己，在很久很久以前，他的世界里曾经只有一个人。而那一片树叶一直夹在他的钱包里。
第二天他在别人家里醒来，Erik端着一杯温水走进房间，告诉他，昨晚你喝醉了，别人打电话叫我去接你回家。
然后故事就结束了。 后面他们在一起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Whistle Wow 说那样会很过瘾但是肯定会被打死哈哈哈哈
我想了下那还是下次再写吧！因为这个结局也不是一开始的写这篇文的动力，没有伏笔这样写下去可能会很突兀XP
所以最后还是让这对校园爱情菜菜鸟顺利在一起了，毕竟我舍不得呀！
接下来每周继续写回shape了！（你们有没有想念它鸭？）
谢谢一直看到这里的宝贝们！！喜欢这个故事的朋友们赏我个长评8 如果长评里安可的声音够大可能会写个番外 （可能！我顶锅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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